2009 年,勵馨蒲公英諮商輔導中心將原本用以治療的戲劇團體,培植成以療癒為初衷的「光腳的愛麗絲」劇團(下稱光腳)。
她們是由一群赤足踩在地上、感受真實生命力的女性所組成的表演團體。在專業指導下,起初以「一人一故事劇場」實驗團體的方式,開始招募曾遭受性侵害、家暴及對性別議題有興趣的女性參加,接著一步步走向公演舞台,以美國劇作家Eve Ensler 創作的《陰道獨白(註1)》劇本初試啼聲獲得大眾支持後,持續將在地性別經驗融入「台版」陰道故事《拾蒂》中。
十多年的公演旅程,不僅為光腳成員帶來敘述彼此生命故事的契機,更為台灣社會開闢出一塊充滿溫情、感性討論性別議題的友善空間。
「我在蒲公英諮商輔導中心接受服務時,諮商師告訴我勵馨成立了『光腳的愛麗絲』 劇團,當時最打動我的一句話是『加入劇團可以自助和助人』」,團員漾漾在創傷發生後曾經深陷自責,在劇團成員陪伴下,才意識到錯不在自己。
漾漾與施暴者談合解的過程充滿艱辛,每一步都像是將她的傷口層層剝開、再縫合,漾漾仍堅強樂觀,「到今天,這些歷程對我來說是很大的收穫。」
「劇團幫助我找回了我的自信!」團員蕙蕙談起去安置家園演出的經驗,「雖然我們是來為他們服務和演出的,但當我聽到他們內心最深沈的故事,承接他們的傷痛時,我覺得自己是被信任的,這讓我重新找回了自信。」
原本帶著滿身傷痛來尋求諮商的倖存者,在加入光腳後接受戲劇治療和專業協助,勇敢正視自己難解的課題,不但療癒自己的創傷,甚至進一步轉換為鼓勵、支援、陪伴他人的性別議題倡議者。
對團員而言,「說出自己的傷痛」是起點,也是最困難的一步,這可能要耗費數月甚至數年才能做到,然而當開口說出自身遭遇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踏上了療癒之路。
團員們也發現,其實受過傷害的不只有自己,每個人都有難說出口的祕密,但大家都想努力好好生活,這讓她們互相激勵,將傷害轉換為力量。
「我最大的收穫是不會再一直責備自己!」團員史瑞克形容她在光腳的歷程如同打電動一般,不斷提昇自己的技能,逐步挑戰更難的關卡。「我覺得我每一個地方都在改變,不敢說是進歩,就是有在改變。我現在已經能平靜很多,很多很多…」
在這裡,她們都曾受過傷,所以也不必怕自己跟別人不一樣,能夠很自在的做自己。「光腳」不只是在演出,更是在服務大眾,團員們從受害者變成舞台主角,從受助者變成助人者,為打造性別平權社會而努力。
光腳劇團從「說出個人故事的即興表演」起步,從演給親朋好友、勵馨服務使用者、其他社福團體助人夥伴,一步步走入大眾視野,甚至站上公演舞台。就是這樣一個與眾不同的組合,演繹出一場場發人深省的人生經歷,激盪出一幕幕動人心弦的生命故事。
因為,她們表演的可能是自己曾經最不想面對的過往,也可能是現場觀眾曾經揮之不去的陰影,或是曾發生在你我身邊的社會事件、真實經驗。
當愛麗絲們站上舞台,她們為自己發聲、為他人服務,期望透過她們的分享,台上台下共感同行,喚起更多人對終止性別暴力的重視。
註1:Eve Ensler 在訪談了兩百多名女性後,將她們的性事、身體、受暴與受虐待的經驗,寫成劇本《陰道獨白(The Vagina Monologu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