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伴們,過年還好嗎?
過年總和「回家」牽綁在一起,習俗上,不論親疏遠近的親友都有機會在年節相見,有些時候為了滿足「團圓」的美好意象,必須忍受和親友相處間的不舒適。然而有些不舒適,不是隨過年而來,是長時間在「家」的受傷積累下的傷痕。
與有毒的家人斷絕關係,常見的原因包括:情緒虐待和操控、經濟/身體虐待、性侵害、疏忽照顧、界線侵犯等等。
根據多歧中心服務的實務經驗中發現,多元性別者在成長過程中,往往從家庭開始不斷面臨因性別或性傾向被否認或矯正的經歷,這使得他們難以建立正向的自我認同與自我價值。
例如身分虐待(identity abuse),是基於一個人的性別認同或性傾向而直接施加的精神、肢體或性暴力,更包括利用社會對該身份的歧視或敵意來威脅和恐嚇。這類虐待的常見表現之一是威脅出櫃。長期面對身份虐待的個體,容易出現焦慮、憂鬱等精神健康問題,並且在尋求幫助時,可能因為自我懷疑而不敢表達自己的需求。
然而,有毒的家人會將對你的傷害合理化,並歸咎在你的身上,你也許會因此憤怒,但也會覺得是自己不夠好才導致家人的行為,矛盾的感受不曾停止。
也許還未說出口,就被不知從何處襲來的罪惡感與焦慮淹沒,彷彿自己成為家族團圓的叛徒。可是回到原生家庭,過往受暴的畫面浮現、或暴力根本未曾停止,也沒有人為此道歉,驅使自己回家的動力是對家人的在意,卻在不知不覺間禁錮自己。《脫家者》(Sherrie Campbell,2023)可以為我們提供指引。
「你不是因為冷酷無情或心懷惡意,才與家人斷絕關係,正好相反,你會立下界線,是因為要呵護自己的傷口,同時你也想要維護別人的權益。」
與有毒的原生家庭保持距離、斷絕關係,是一項應該為此自豪的行動,因為決定保護自己、重掌人生的控制權,很不容易。
斷絕關係是一場巨大的變動,需要面對充滿未知的未來,在多歧中心的服務經驗中看見,與其面對逃脫暴力關係後的未知處境,留在已知的暴力中來的更加容易,因為至少知道對方施暴的方式、知道該怎麼忍耐、該怎麼應對,未知比暴力更令人恐懼。
斷絕關係是否是一項正確的選擇?這樣的疑慮會不斷盤旋,書中提到,這很正常,也更加顯示自己是有愛的人。與家人斷絕關係需要的不是勇氣與自信,而是長年承受的創傷讓它成為不得不的選擇,為了保護自己的唯一健康選擇。
「要建立自我保護的必要界線,你完全不需要別人的認可或准許,唯一需要的許可,是來自你內心的感覺,那感覺會告訴你,你必須確保自己不受到傷害。」
允許自己的情緒被照顧,允許自己哀傷、發洩對家人的憤怒與悲傷,允許自己真實面對被家人傷害的沮喪,也允許自己可以好好保護你自己。在這個過程中,內在會有一個聲音不時竄出,對自我嚴厲的批評、不斷的數落及自責。書中建議可以用三個步驟去承接開始墜落和退縮的自己:
第一步:抓住(catch)
意識到有負面的想法,要「抓住」這些念頭。
第二步:檢驗(check)
抓住之後,透過自我提問的方式來檢驗,這些念頭與情緒是來自於眼前的情境,還是過往的創傷,或是兩者兼具。思考這些念頭是有助於你,或是正在阻擾你。
第三步:改變(change)
如果發現大部分的想法來自於過去的傷害,需要以更正面、更真實的描述來取代。
上述三個步驟是自我對話的練習,協助區分內在的聲音從何而來,以及它真正想告訴你的訊息。舉例來說,當出現指責自己不夠好、做什麼事情都很糟糕的聲音時,請慢下來、傾聽這個聲音在說什麼,也可以將它寫下來,並且反問它為什麼會這麼認為,此刻或許你會發現,這個聲音不是你的聲音,而是混雜著過往某位家人總這麼指責自己的聲音。
作者建議,與原生家庭建立界線的這條路上,看似勇敢和堅強的表象下,是不得不的心碎和脆弱,可能會面臨家人的責怪、社會氛圍的壓力,還有接受自己是「一個人」的事實。這時候請告訴內在害怕的自己:「我會保護你、支持你,未來也會一直如此,請你相信我。」
如果沒有足夠的力氣,可以尋找讓自己感到安全的重要他人對話(需要清楚且支持你的復原歷程、不帶批判),或是專業助人工作者,例如心理諮商師、社工的協助。
建立界線的過程,我們都不需要向他人解釋自己的決定,也會漸漸明白,我們不需要將真實的自己交付出去,去換取以愛為名的控制。不再回應家人的劇碼,也不再需要否認和壓抑自己真實的感受。
無論是一個人的過年、兩個人的團圓,或是和毛小孩一起、與緊密朋友的相聚,都是珍貴的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