勵馨曾在苗栗設立「蘭恩家園」,照顧受到家庭暴力或是性侵害的女性、女孩。多年前結束家園營運之後,我們仍然掛心需要陪伴的孩子們,想讓服務對象仍然有可以回來的家,我們天馬行空地想,來做個「好室」青少年聚點吧!相聚的「聚」!
「好室」位在舊社區轉角,看起來並不起眼,門上掛著「喜歡你自己的樣子」的大片六色彩虹旗,是我們跟來來往往女孩男孩們的秘密暗號。
白天陽光灑進來,門上的logo 會印在木地板上,是大自然送給我們的禮物;傍晚點起空間裡暖黃色的燈光,放點音樂,當作咖啡店般經營,希望這輕鬆自在的空間,能成為每個人放鬆身心的地方。而我最喜歡大家推開重重鋁門那一刻,我們相互問候,毫無顧忌「軟爛」在沙發,更新著彼此近況。
在好室,我們遇見曾計畫要在生日前「登出」世界的憂鬱少女,但相約一起在好室過生日,分享他最喜歡的巧克力奶油布丁蛋糕;我們也陪伴感情挫折的男孩女孩,聊聊那些因為喜歡同性而被指責的傷心,又或是喜歡一個人到發狂的不知所措。更多時候,原本不相識的青少年們,因為來到這裡,成為彼此的新朋友。
我們看見少年少女的不自信、對於外界的不安全感,他們不得不假裝自己很好,以為要裝乖才能被喜歡,有時明明臉上在笑,心裡卻很沮喪厭世。
心懷秘密的青少年,不一定能夠說給身邊的家人或朋友聽,但可以說給陌生人聽。好室每月公告一個「秘密聚會」主題,不說教、不開示,說一個只有自己知道但別人不知道的故事,聽一個很瘋狂或是很傷心的故事。我們一起練習想像自己的「身後事」;一起想念那些「再也沒機會說的再見」;還有那些又酸澀又可愛又令人發瘋的愛。我們用故事看見自己,聽懂彼此。
一些勵馨服務的青少女,國中畢業就離開學校,無論是學歷或人際互動經驗,都停在國中階段,而「看不見自己的能力」、「否定自己的經驗」成了他們最大的心魔。在陪著他們探索自己的過程中,一位女孩說:「學校有教啊,課本裡有那些身體圖案,老師也有給我們看過保險套,但老師在講的時候,我都覺得與我無關。」
後來,我們把握女孩男孩們留在學校的時機,以「全面性教育」為基礎,「創造性舞蹈」為媒介,與國中生們用身體探索自己的感覺。透過肢體創作體驗胎兒到出生的過程,也重新經驗青春期,最後寫信送給青春期前的自己。其中女孩寫下,「月經很麻煩、胸部會變大很可怕,但不要害怕,你會過得很好」。
相聚好室之餘,我們也集結青少年走進社區。我們看見一些青少年,上學雖然很挫折,但手藝很精湛,需要一個被看見的舞台。2021年,我們邀請「小老闆」們在騎樓下開始第一場「友好室集1.0」,到如今的「友好室集4.0」,規模已擴大到巷口公園才放得下。
一些青少年好友們,從最初什麼都不會,到上網自學成功做出瑪德蓮;也有原本只在鄉間佛系接案做美甲的害羞女孩,鼓起勇氣到市集來擺攤,推廣他的工作室;還有餐飲科同學組隊,扛來蒸籠賣刈包,肥嫩滷透三層肉,要手刀付錢才吃得到。「友好室集」目前仍是苗栗唯一的青少年市集,我們希望從老師、家長到社區居民,都能一起看見孩子們的力量與美麗,一起欣賞他們成為喜歡自己的樣子。
好室,Hesed,在希伯來文裡,是「愛」的意思;而「愛」是什麼意思?我們將持續探索、一起冒險、一起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