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來自勵馨基金會服務對象漾漾的一封信:
「我是一個來自中國大陸的新娘,做了一個影響人生的衝動決定。我與先生認識3天就結婚,雙方誰都不了解誰,聽了媒人的話,沒有感情、那就慢慢地培養感情,總會日久生情。我心動了,看見先生靜靜地不出聲,而我是一個外向的人,想來以後生活在一起也一定不會有什麼爭吵。
抱持美夢,來到大陸人口中的寶島台灣。來的第一天,嚇了我一跳,生活不習慣、言語不懂、飲食不習慣,而且,先生對我不理不睬,形同陌生人,我每天以淚洗面。先生整天在外喝酒不在家,開口就是髒話,那時雖然聽不太懂,但看他的表情好像是罵人,也就常回嘴,結果就是得到一頓打罵。腦海出現「我應該要逃走」,但是不認識任何人、也不知道去哪裡,自己又走回來。後來有了孩子,心想:先生會對我好了吧?但那仍是錯誤的想法。
先生整天沒有工作,有一天,他在外喝酒,凌晨一、二點還沒有回家,我打給先生,他一開口就是三字經、「你管我」,我也大聲回他,結果先生回家,追著我打。我打電話報了警,先生當著警察面前,還是罵我三字經,警察為了我的安全,帶我去派出所與先生區隔,同時做筆錄、聲請保護令,這時讓我感覺,台灣人還是有許多溫情的。為了孩子,我還是又一次的回去,這時我選擇以工作埋沒生活,不待在家就不會有衝突。
有一天,一位社工打給我,那時抱持著疑問見了面。第一次見面社工特別親切,讓我好像見到家人一樣,我把這些年的辛酸都說給他聽,心裡特別舒服。社工常常關心我跟先生的關係、工作,陪伴我一路走來,給了我十足的勇氣,我努力工作、堅定的好好生活下去,和先生的關係也慢慢的變好了。我很感謝社工把我和先生當親人、當家人一樣關懷,也給了我和先生滿滿的愛,讓我和先生有勇氣的走下去。現在先生也變了,對家裡有責任感,找到工作,後來又生第二個孩子,讓我滿懷幸福,我會努力加油的好好生活。」
不只是漾漾,筆者投入4年的時間,服務許多跨國婚姻的夫妻,在擔任被害人保護社工的過程中,不乏有民眾對「社工」有迷思:社工就是要叫人家聲請保護令、社工就是要人家離婚的。然而,在被害人保護社工的工作中,除了被害人的人身安全是我們最優先的考量,其次則會討論家庭關係。例如漾漾等許多新住民婦女,除了要適應台灣傳統的文化,還有生活、飲食不同習慣的調整,在沒有感情基礎下,要共組一個家庭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社工需要透過每一次會談,確認家暴被害人的人身安全,再來會視每個家庭的互動情形,評估關係修復的可能性,進一步與雙方討論關係修復的計畫,每一次討論都做滾動式的微調,最後才達到關係重建。
像是最初服務漾漾時,要先與漾漾建立信任關係,理解他在家中的困難,陪伴他討論不同的國家文化差異、調適,當時漾漾的先生對於正式資源的介入產生反感,社工則是靠每一次的活動邀請、提供給他們家庭的資源,漸漸卸下漾漾先生的防備心。當漾漾先生看到漾漾及孩子的轉變,讓他們彼此有了改變的契機。
內政部111年統計,全台有124,997對結婚,其中外國籍含港澳佔12,650對,佔總結婚率的10%;111年,全台因遭受家庭暴力通報有123,741件,其中外國籍含港澳籍佔2,231件,佔總家暴通報率的1%。數字上看似不多,然而新住民的家庭在台灣愈來愈多,不同文化、生活習慣和社交禮儀也可能造成不適應,導致與台灣的家人相處上出現摩擦與碰撞。或是傳統文化觀念、跨國婚姻雙方對於家庭角色和責任的理解可能存在差異,例如「身為太太為什麼要出去工作,你照顧家裡就好了」、「你嫁來台灣、嫁來我們家就要適應我們的生活啊!」等等觀念,仍在現今台灣社會流傳,卻忽略了當一個人孤身來到一個還不熟悉的環境、甚至與新家人間也不熟識,這些都是需要時間與支援,才能漸漸融入的。
跨國婚姻的結合,使得台灣文化也交融了更多樣的文化。然而,在我們的生活中,是否有更多的跨文化交流機會?不僅是讓新住民適應台灣文化和社會環境,台灣的家人、社會的氛圍也能有更多的支持和理解,尊重他們的個人選擇和權利,幫助跨文化、跨國家庭在關係中找到平衡和溝通的方式。
度過暴力危機後,如何生存?受暴婦女脫離暴力家庭或安置家園後,生活變成了一場單打獨鬥的拚搏,月薪大多落在2萬以下,薪水除了付房租,還要負擔孩子的托育費、學費、生活費等,往往脫離暴力後,就會落入貧窮的深淵。勵馨誠摯邀請您,多拉一把,多陪一里路,一同支持受暴婦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