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月光下的藍色男孩》中,主角夏隆(Chiron)因為身材與性別氣質,而遭到校園霸凌。某一次,剛被圍毆的他,滿臉是血地坐在校長室裡──霸凌者一哄而散,受害者卻得留下。威廉斯(Williams)校長試著幫助夏隆,但夏隆並不領情,認為她什麼都不懂,拒絕與她合作。
夏隆的敵意如此明顯,以致威廉斯不得不說:「我並不是在責怪你。」
但她沒有意識到,自己說出的每一句話,其實都像責怪。
她說:「如果你不提告,我就沒辦法幫助你。」
──我們沒有在第一時間阻止霸凌,是因為你不提告。你為什麼不說呢?
她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事出必有因嗎?」
──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如果不是這個樣子,說不定就不會被欺負了呢?
夏隆不喜歡她稱自己為「孩子」,於是她說:「如果你是個大人(man),現在坐在我面前的,就不會只有你一個人了。」
──你為什麼會任人欺負?為什麼不能像個男人一樣,好好保護自己呢?
於是隔天一早,夏隆挺直了腰,張開肩膀,走進教室,拎起椅子,狠狠地將帶頭霸凌他的同學砸倒在地。老師制止了他,警察帶走了他。
這個受傷的男孩,一路以來隱忍瑟縮,暗自期待,最後卻發現自己原來早就被丟下了。沒有人會幫助他,他只能自己保護自己。他終於學到,自己應該站在哪裡。於是他直起身來,握緊拳頭,戴上面具,打了回去。然後呢?他被送進少年感化院,或許還被貼上「Y染色體就是暴力」的標籤。
在這裡,社會的態度矛盾而弔詭:一方面,我們對於男性某些傷害他人的不當舉措過度寬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安慰自己「男人就是這樣」;另一方面,我們卻又無法忍受男性也有內在柔軟,彷彿他們並非血肉,而是鋼鐵所塑,因此要能保護自己,而且永遠不會畏懼、不會猶豫、不會不知所措。
人們當然必須為自己的暴力行為負責,只是與此同時,我們也得檢視不斷餵養出暴力現象的文化土壤出了什麼問題:強迫男性「一定得長成某個樣子才是男人」的性別秩序,是問題的根本之一;而要求男孩否認脆弱情緒的日常訓練,則是衍生出來的枝枒──這就是為什麼性平運動要推動男性情感教育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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