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近兩個月的#MeToo運動,為台灣社會帶來動盪氛圍。勵馨基金會期望能在台灣#MeToo運動帶來穩定力量,於7月22日(星期六)在台北市大安森林公園舉辦「不想讓你一個人,#MeToo音樂會」,活動特別邀請重量級的引言貴賓:知名女演員,同時也是「中華好好說話,學會」創辦人兼理事長賴佩霞、長期關注性暴力議題的諮商心理師公會全國聯合會黃雅羚理事長、中央研究院民族所副研究員彭仁郁、文字工作者古碧玲,及時常關心社會公義,總為大家帶來療癒能量的占星專家唐綺陽老師,一同促進不同族群的對話,為社會重新建立信任,為性別公義發聲。
許多關心#MeToo事件的出色音樂人為聽眾帶來精彩的演出,包括著名的客語流行音樂家謝宇威、療癒系音樂家紀淑玲、第30屆金曲獎最佳客語歌手吉那楊淑喻、山狗大後生樂團主唱林鈺婷、唱作歌手王喬尹、民謠清新客庄女聲葉鈺渟,與知名樂器演奏家:豎琴獵人李哲音、大提琴家鄭雅云及知名鋼琴家洪筠惠,並由致力性別平權的電視節目主持人鄒宗翰主持這場音樂會,他們透過動人的旋律和歌聲,傳遞溫暖療癒的力量。
性侵害與性騷擾事件向來舉證十分困難,這往往使受害者不敢對外訴說,不僅使其孤立無援,更鞏固了台灣長期對於性暴力三緘其口的社會文化,也是導致台灣性暴力被害人黑數近七成的關鍵因素。然而#MeToo運動就是為了打破社會的沉默,因為唯有透過多名被害人陳述加害人的犯罪事實,才有機會讓被害人的陳述和證言被社會相信。
勵馨基金會執行長王玥好感性表示:「很感謝這些發聲朋友的行動,喚起台灣的#MeToo運動,為社會帶來改變的契機,我們無法改變過去的事,但可以集結力量改變未來,而這也是勵馨基金會舉辦這場 #MeToo音樂會的目的。未來勵馨會持續完善被害人服務,監督政府修法與政策執行,真正落實性別公義。」
音樂會設計五大主題「#我們不要就這樣算了」、「#不是你的錯」、「#做你的回聲,我們都是重要他人」、「#浪起後如何走的更遠?」、「#We are One,不想讓你一個人」,分別象徵台灣社會要更加邁向性別友善的新階段:打破社會沉默、肯認被害人的受傷、將責任歸還給加害人、整體社會如何集結眾人之力,採取改善行動並對錯誤提出回應。透過引言嘉賓唐綺陽、賴佩霞、黃雅羚、彭仁郁及古碧玲等重量級嘉賓分享,以期促進族群間進行對話,帶來溫柔「回聲」,與眾人一起重建社會間的信任。
占星專家唐綺陽表示,她在五月觀察星象時,就察覺社會上可能會出現與公平正義有關的事件,而後MeToo運動果然沸沸揚揚,「這場運動可能維持兩年,而時代已經變了、支撐受害者是現代的風潮。」希望社會持續覺醒,民眾可以凝聚社會共識,一起變得更好。
知名演員、「中華好好說話,學會」創辦人兼理事長賴佩霞感性向#MeToo運動中發聲的被害人道謝:「謝謝你們的耐心與包容,你們的聲音都被聽見了。」並指出打破沉默的重要性:「很多性暴力被害人因自己的心理狀態、或害怕受到二次傷害,的確很多人最後選擇算了,也有很多社會工作者因無法伸張正義而自責。」她強調,「我們不要就這樣算了」這句話,其實是許多社會工作者與關心性別平權的人共同的吶喊。「只要有人的界限被侵犯,就會有人因此而受苦。」呼籲民眾一起面對這個長期被忽略的性別議題,實踐真正的彼此尊重。
諮商心理師公會全國聯合會理事長黃雅羚提到,面對性騷擾的遭遇,每個人的反應都不一樣,呼籲周遭的人不要因關心而控制,並理解性騷擾事件可能有多元的對象、經歷、感受與應對方式。黃雅羚表示,面對性騷被害人,陪伴者的「肯認」相當重要,相信被害人的遭遇與感受是真實的,是被害人復元療癒之路最重要的一步。也溫柔告訴性騷被害人:「不論如何面對,你的受傷都是真實的,那不是你的錯。」
中央研究院民族所副研究員彭仁郁指出,對性暴力被害者而言,說出來不見得會被聽見、也不見得會加速復元歷程,「公開說出『MeToo!』是為了奪回自主權與詮釋權,揭露加害者是希望暴力可以停下來,希望將自身傷痛化為改變世界的力量。」期待今晚的集結,是宣示接力改革性平社會條件的起點,讓受創者知道自己不孤單,不需要再自己對抗惡意與冷漠,呼籲民眾選擇自己能夠行動的場域,接續這場性別平權運動。
古碧玲以知名藝術家遭指控長期性侵未成年少女的事件為例,指出周遭人的理解與支持之於性暴力被害者的重要性;性暴力被害人身心靈的重建是一條漫漫長路,而每一個人都可能是重要他人,呼籲民眾以同理取代推理,讓被害人能真正被接住。
客語流行音樂家謝宇威透過經典名曲〈Make you feel my love〉,溫柔而堅定地傳遞對被害人的支持;第30屆金曲獎最佳客語歌手吉那楊淑喻帶來動感十足的〈Pretty Disco〉,以及經典歌曲〈Over the Rainbow〉,鼓勵現場聽活出自己;山狗大後生樂團主唱林鈺婷演唱〈心愛靓靓〉、〈放〉等曲,唱出滿滿的柔情;唱作俱佳的歌手王喬尹帶來〈老妹〉、〈站在中間的人〉等歌曲;歌喉清亮的葉鈺渟,則以〈女人〉、〈You are the Light〉為台灣社會獻上祝福;療癒系音樂家紀淑玲演出〈故鄉的田園〉、〈通泉草+問田蠳〉等曲,輕柔流暢、令人放鬆。另還有豎琴獵人李哲音、大提琴家鄭雅云及鋼琴家洪筠惠等出色的演奏家,用優美旋律表達支持與陪伴的溫暖心意。
除了精彩的音樂演出,以及重量級貴賓為音樂會引言外。這次音樂會也特別邀請性騷擾被害人許老師,錄製影片分享遭遇性騷擾的經歷,以及後續尋求協助、為自己找尋正義的過程;許老師曾遭同事兼恩師性騷長達兩年,最後決定揭露,並成功讓加害人離開共同的工作環境,不再對她、對其他同事、或對學生造成威脅與陰影。
許老師回憶,事件發生當下沒有第三者在場,她又因極度驚懼而全身僵住,而無法留下證據,且加害人資歷深厚、形象良好,讓她更難揭露對方惡行。長期壓抑使得許老師身心俱疲,經由諮商師引薦到勵馨基金會求助,而後也在先生和勵馨的支持下,向加害人提出告訴。許老師也透過影片喊話:「你不再是一個人,我們都在一起。」鼓勵被害人說出經歷或向他人求助,不要再獨自揹負傷痛。
許老師的情形是職場性騷擾的常見型態:加害人利用與被害人間權勢不對等的關係,對被害人性騷擾;而被害人受到權勢的壓力,及顧及原有的關係,再加上難以蒐證、擔心失去工作、害怕遭到報復或被說閒話等各種原因,以致不敢發聲,據調查,職場性騷擾的受害者高達八成選擇不申訴,成為沉默的黑數。
許多民間團體都注意到此一現象,音樂會開始前,勵馨邀請一同致力於性別平權、性暴力被害人服務的NGOs,包括台灣婦女團體全國聯合會、現代婦女基金會、婦女救援基金會、婦女新知基金會、法律扶助基金會、民間司法改革基金會、台灣男性協會、台灣性別平等教育協會、諮商心理師公會全國聯合會、台灣輔導與諮商學會、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人本教育文教基金會,以及社會知名人士共襄盛舉,為有需要的民眾建置一個資源平台,為被害人營造更友善的社會環境,以及長期專注女性題材的中國作家上官亂,與性別友善企業Curves可爾姿女性30分鐘環狀運動副總經理廖如彤也到場發聲,新生代歌手林思華也帶來特地為#MeToo運動創作的歌曲〈Me Too你不孤單〉,期望用歌聲帶來更多支持。
司法是被害人尋求正義的重要一環。民間司法改革基金會副執行長李明侞表示:「司改會將持續監視司法系統處理性別意識與性別案件的處理情況,同時呼籲司法系統完善究責機制,從制度面著手改革。」法律扶助基金會業務處主任邱榮英則表示,「有需求的民眾可以到法扶會全台22個分會,或撥打法扶會被害人諮詢專線獲得免費的法律諮詢。」
被害人創傷復元是關鍵的一步。諮商心理師公會全國聯合會秘書長黃柔嘉表示,創傷經驗影響至深,絕對值得被好好傾聽,呼籲民眾可以求助,透過會談梳理負面經驗,並在心理師的陪伴下開啟復元的歷程。同時台灣輔導與諮商學會葉怡伶助理教授表示:「傾聽被害人、深入了解每一個被害人的聲音,社會結構才有改變的可能。我們今年與國家人權委員會及勵馨基金會合作,進行台灣史上第一次兒少安置機構及校園性侵害的系統性訪查,就是希望國家有機會正視所有被害人心路歷程,以及在求助與成長的過程中所遭遇的困境。」
台灣婦女團體全國聯合會理事長彭渰雯提到,「在這波#MeToo運動中,有受害人願意說出遭受性騷遭遇後遭到加害人提告,企圖施壓受害人,婦聯會會與全國律師聯合會合作,致力提供被害者更多的法律支援。」並強調#MeToo本質是權力地位的不對等,希望能給予被害人更多支持,讓更多弱勢的被害人不需要擔心受到歧視、質疑,能更放心說出自己的經驗與傷痛。
婦女救援基金會執行長杜瑛秋呼籲,希望衛福部、教育部、勞動部以被害人為中心,設置職場、校園、非職場被害人多元求助管道、專業服務與資源條文,完善申訴制度與對加害人的處罰。
在這波#MeToo運動,我們也看見體制與政策面的不足,現代婦女基金會執行秘書吳姿瑩強調:「政府應拉高回應層級,在總統府下設性別暴力防治辦公室,並提出國家級性別暴力防治計畫。」婦女新知基金會董事長姜貞吟則呼籲政府,應依CEDAW「消除對婦女一切形式歧視公約」第35號一般性建議提出防治性別暴力的國家行動計劃;並應持續關注、分析、防範性別暴力事件,建立性別暴力事件統計資料蒐集制度,確保持續且長期性地消除性別暴力。
台灣男性協會理事長陳柏偉特別點出針對性暴力事件,「社會存在著嚴重的性別迷思:『男強女弱』、「『男加害、女受害』的刻板框架,導致生理男性的受害者說不出口或不願通報,或是說出口後,仍在調查過程中被暗示、被指責是加害者,事實上,不分性別的受害者都應該被好好地接住。」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秘書長杜思誠也指出,「台灣男同志在性暴力事件中容易受到汙名化的對待,期待台灣社會能更了解同志的特殊處境,讓同志們不必再跌跌撞撞、獨自摸索。」
落實性別友善與平等,需從教育層面著手。人本教育文教基金會森林育主任江思妤提到,「保護被害人是非常重要的概念,台灣校園往往卻容易忽視受害者的聲音,或是在執行性平申訴程序時忽略被害人的隱私或感受,帶來二度傷害。」台灣性別平等教育協會秘書長韓宜臻也指出,目前台灣中小學校的性教育和情感教育仍與社會脫節,表示相關教育應更加細緻化,並讓學生提早思考情感界限與性關係等議題。
移居台灣多年、長期關注女性議題的中國作家上官亂到場分享,表示可以見證台灣的#MeToo運動非常幸運,呼籲大家一起珍惜台灣的民主與言論自由。Curves可爾姿女性30分鐘環狀運動副總經理廖如彤提到,很喜歡勵馨提倡的一句話:「我們都有機會成為另一個人的重要他人。」這也與Curves可爾姿女性30分鐘環狀運動的企業理念不謀而合,希望能為這個社會帶來更厚實的愛與支持。
「重要他人」(significant others)是陪伴性侵害、性騷擾被害人走過創傷復元的關鍵角色。重要他人 是指在我們生命中具影響力、有密切關係並信任的人,但也可能是在關鍵時刻提供協助的人,例如偵辦性暴力案件的警察、司法人員、診療的醫師、提供服務的社工等。
「不想讓你一個人,#MeToo音樂會」還有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讓各種立場的人,都能感到被支持,不再孤立無援,因此除了音樂表演與NGOs的分享之外,勵馨基金會在現場設有社工、諮商和法律相關資源的諮詢攤位,讓參與音樂會的民眾可依照自身需求諮詢,獲得所需的資源。
台灣#MeToo是一場溫柔的社會革命,每一個聲音都應該被重視。在音樂會現場,勵馨規劃一面「回聲連儂牆」,讓民眾留下對台灣#MeToo運動的想法;同時現場也有設置「回聲郵筒」,被害人可求助或說出隱忍多年的感受、重要他人可以寄信支持被害人,或是對自己曾經的騷擾行為感到後悔、自責的加害人,也可藉由寄出「回聲明信片」表達歉意。
勵馨期許,這場音樂會能成為台灣#MeToo運動新的轉捩點,讓被害人能夠傾訴、撫慰創傷,得到支持;周邊的人成為被害人的重要他人,加害人學習道歉,承擔起原有的責任。同時台灣社會有足夠的勇氣和能力,從文化、法治、教育、心理及性別等各面向,「公平」的看見被害人所受的傷,、「透明」檢視體制的不健全,在面對性別的不公義,「負起責任的」採取行動對錯誤提出回應,重新建立起社會各族群間的信任與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