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想想】從保護到培力──讓女孩成為她自己

旁白：在一個陽光暖暖微風徐徐，十分美麗的大池塘邊，有隻母鴨正在草叢中孵著蛋。 蛋有的大有的小，有的寬有的長，有的扁扁地、有的胖胖地，但每顆都是母鴨的寶貝蛋。

蛋在陽光以及母鴨的溫暖中漸漸開始有了變化，蛋就快要孵出來了！

「呱、呱、呱～哇！孵出來了。」可愛的小鴨一隻接一隻的出生了。

咦？袛剩下一個灰色，而且特別大的蛋，還沒孵出來。

母鴨很有耐心繼續孵。

不久，這個大蛋也咯吱、咯吱地響；最後一隻小鴨也出生了。

「咦？這隻小鴨怎麼這麼大，這麼難看。」

旁白：小鴨們都愛嘲笑這隻難看的醜小鴨，「你到底是什麼怪物生的！」

演出：演員們嘲笑醜小鴨，『你應該是一隻雞吧！』、『我看是火雞！』、『不，是肯德雞啦！』…『哈哈哈！』——–

「天鵝的秘密」這齣劇是勵馨少女戲劇團體2014的成果，成果展中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念旁白的孩子，是在戲劇課程中很難講出一句話來的女孩，在排戲時她用很小聲的聲音說，她可以念旁白，工作人員二話不說，很開心地接手她按燈的工作。

天鵝的秘密海報，圖片來源：勵馨基金會

2009年開始，每一年我們都會透過一人一故事的戲劇型態來聆聽孩子的故事，劇中的每一個故事都是孩子自己的故事，簡單、直率，有的是在記憶中的一個片段，或一個想要為自己發聲的練習，他們的故事引發共鳴，感動了許多的人。

在過程中，我們更看重他們是否找到自己的聲音，找到力量，這樣的工作計畫在高雄，我們稱它為「葛珞思的奇幻旅程」。小魚在父親去世後，就學習將自己隔絕在情感需求外，很獨立地讓自己長大，外表亮麗、斯文的小魚，身邊完全不乏追求者，但總是在情感中迷路，先摒除曾遭受媽媽同居人騷擾經驗的影響，小魚的社工說，小魚既獨立又懂事，也有好的課業成績，原本是不需要人太擔心的，但可能就是太獨立了，對於自己的感情需求陌生，容易陷在親密關係的不安全感中，無法接受自己在感情中被否定，而想要全面地掌控對方，這樣的狀況讓她感到相當痛苦。

葛珞思在紐約，圖片來源：勵馨基金會

小魚的社工回想，還好有葛珞思的這段關係，讓她能懂小魚，提供她適切的開導，目前小魚有一個性情穩定能陪伴她，又有相同興趣的男朋友，契合的模樣很令人羨慕。

海邊—-小魚

這一刻時間彷彿凍結了，遠遠緩緩的海浪聲進入我的耳裡，

我不敢接受我的父親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

好痛!好痛!就像拿一把刀狠狠的刺在我心臟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為什麼….爸爸走了

只留下回憶給我

我又來到了海邊，這次我帶著媽媽

看著天空中有顆又圓又亮的月亮，旁邊還有小星星的點綴，

我們走著，走著

看著眼前這一片藍藍的海洋，還有捲起一片片白白的浪花，勾起了我們對父親的思念，我想說的是爸爸，我真的好想你!

2013年葛珞思奇幻旅程—水火交流道

勵馨高雄服務中心自1995年成立以來，主要服務的對象是少女，從安置保護到社區後續追蹤，大都是因著遭遇家暴、性侵害、性剝削而進到我們的服務領域的孩子，然而這些都只是法律的名詞，因為站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個時而聰明貼心、洞察人心，對於周遭觀察入微，時而瘋狂、時而執著、自傷、憤怒和滿嘴的髒話，飆漲的情緒和叛逆行為足以點燃你心中熊熊的怒火，只想用世上最負面的形容詞加諸在她們身上，並對自己的工作感到深深的無力，經常點播的歌曲是「真心換絕情」。

例如，當你費盡心力幫助孩子獨立生活，還來不及喘口氣，她來跟你說我懷孕了，我男朋友打我，我想要拿孩子，當你還在為這晴天霹靂跟周遭打交道時，她來跟你說，我和我男朋友和好了，想要結婚。內心不禁吶喊，喔，我的公主，我只是平凡人呀。

「公主」是我們對服務孩子們的暱稱，因為我們期許自己，不管孩子是以什麼樣的面貌來到我們面前，我們都應該視他們為寶貴，上帝眼中珍貴的公主，也希望她們看自己為寶貴。這樣看待的轉變，可以說是以『培力』的工作觀點取代了『保護』的工作觀點，正視孩子有她自己的力量，自己的想法，不會因為被保護，被社政體系協助，她只能長成某種樣子，經過一個工作歷程，孩子回到自己樣子，接納自己的樣子，學習自己做決定，也學習為自己的決定負責，而不會被保護到成為一個有公主病的公主。

培力觀點的少女保護工作，最大的改變是工作者的角色，和強調平等互相尊重的助人關係，工作者從專家、治療者，轉成為是一起工作者、合作者（collaborator）與促進者（facilitator），並且創造環境，讓少女去發現、發展個人的能力，並認知個人應有的權力，進而有能力解決個人困難。這樣工作典範的轉變並非容易，尤其在保護安置服務中，工作者基於安全管理，總希望時時掌握孩子的外在行為，不希望有驚喜（衝突），然而有培力觀點的工作者，樂於處理日常生活照顧中大大小小的衝突，因可藉其協助孩子看到自己的獨特性，並常要在可能會不如預期的情況下，製造要孩子自己做決定，做安排的生活情境，往往需要更多的耐心等待和承受不確性，我想這樣的工作能力除了來自工作團隊的共識外，更是來自於一份愛。

2014起葛珞思女孩開始有機會帶著故事去旅行，以分享自己的生命故事來為女孩發聲，過程中葛珞思開始有了城市觀，除了在自己家鄉高雄的服務學習外，我們陸續一起去了台北、香港、紐約，見識了世界，認識了許多的朋友，也一起迷路、找路。2017年葛珞思即將整裝，再次出發到香港，帶著今年拳擊課的學習成果前去，要與有相同處境女孩們交流，期待可以兩拳其美，一拳為你，一拳為我。

當培力如同小石頭投入水塘，引起的水波將不斷地向外擴張，帶動整個水面的改變；勵馨在高雄的少女保護工作中培力計畫就像是往每個受傷孩子的心湖中投石子，透過不斷投石子的過程，陪伴她們走一段復原，重新得力的歷程。